第六十一章 壮士当此谁厚颜(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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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个答复,孙四海便满意了。

卫央思忖再三,任那冷风往胸膛里灌,天地茫然,他也茫然。

忽听孙四海又道:“你看大唐如何?”

大唐?

“我不知。”大唐雄烈,那都只在史书里载着,虽现如今身已在这壮阔时代里,卫央并不能清楚地将一两个词,一两句话来概括这大唐到底是个甚么样子。

“那么,你待大唐如何?”孙四海追问。

孙四海并非安然眠中过的这长夜,雪正紧时,当是天亮,他袖着手仰首站在那辕门之下,任雪盖了面目,盖了身躯,终尔盖住了情思。

将铁甲红氅盖住了身躯,盖住了战马,只孙九一个牵马坠蹬的,回过身来,卫央早在身后凝立良久,孙四海长吸一口气,宿醉的疲惫竟未在他身上瞧见,沉声道:“卫央,你这胆子包天的大,然你须记着,既为大唐锐士,当保家卫国,讹贵族,蔑世道,那是风骨,只这欺辱苦命人的,非我孙四海心狠手辣,若有法子,那是见一个办一个绝不轻饶,你可记住了!”

卫央披两肩的雪花,淡淡道:“卫央生来是个不服天管教的,杀人越货许也做得这勾当,只仗势欺人,天不教我,地不教我,爹娘不教我,若逢着,这等贼那也一刀一个好不快活,学他作甚!”

孙九大急,这却非在孙四海伤口上撒盐么。

岂料孙四海竟大笑,飞身上马不见他老迈筋骨,飞马出营门来,头也不回道:“你卫央说这话,我信。好,要的就是这样的好汉子,你道为何教你往家眷营一行?”

卫央毫不犹豫脱口叫道:“汉唐故地,承载祖宗业绩,譬如草木之根。”

孙四海点头笑道:“那么,你合该往长安去瞧一瞧,你许是不知的,既入轻兵营,有那些个人在,恐怕若不能奋戈破他美梦,你终身也出不得去了。哼,陈礼之故事,你当只是那样悲壮慷慨而已么?若你向往长安锦绣,待孙四海洒血疆场,这轻兵营,你便来权,如何?”

卫央是聪明人,孙四海自然很清楚,若不然,他怎会看似冒失地刀劈会王,掌掴周丰?若将这利害教他知晓,这样的人,天生是掌三军威震边关的,轻兵营虽名声上不好听,然这一众老卒,一个个死人堆里千百回闯出来的,有一千,用的好便可当万军使,卫央怎肯错过?

在孙四海看来,卫央这样的一身本领的,天生不能安心去作田舍翁,若无晋身之资,这样的人怎能活下去,怎能担当起大任?如今平阳公主欲一天下收四海,轻兵营是为百战之师,如何只能当死士来使?当今世道,正是一身本领的年轻人取功名好时机,轻兵营落在这人身上,那自无差了。

果然,话既及此,卫央便踟蹰着应道:“军头也不必抱必死之心来报国,以我之见,只好人在着,便甚么都在,我愿为军头前锋,边城虽险,但明刀明抢,正是好男儿的归宿,强似与那些腌臜泼才满心勾心斗角之徒敷衍日子。”

卫央自不知,静候孙四海自说自话。

孙四海哼道:“旁人待轻兵营如蛇蝎,你卫央虽不愿来此,但既来此,却不见有甚么另眼看的,故而我看这轻兵营脱胎换骨都在你身上。此一战,我有预感,怕是要战死在这大地上,彼时你为率正,我当荐你权掌轻兵一营,这乱糟糟的身后事,我便交给你了。”

卫央忙要推辞,孙四海喝暴喝道:“当初你也不愿入轻兵营,扭扭捏捏如今也不成了百将,将那贿金也敢当劳什子过路费收纳为麾下用,焉知作不得轻兵营校尉?如你这样的年纪,建功立业正在今夕,于康达之流无担当之身,郑子恩等辈虽有泼天的胆,谨慎仔细不及你,狡诈更不及,你若连区区轻兵营也担待不起,哼,呼延赞杨业慧眼便是瞎了!”

孙九听他说地惊心,在一旁插嘴道:“老爹,何苦说这样的话?”

孙四海大笑:“孙四海三十年前便该死了,苟延残喘至今已是厚颜。这六十年来,某生也生够了,死也看淡了,有甚么瞧不开的?只这轻兵营,若不能交付个有为的人,死不心甘!”言罢喝问卫央,“天地父母生你纠纠好身躯,莫非暗藏妇人的小心,将死壮士的托付也不敢接待么?马家坡子镇处战事毕,我便以你为前锋直取边城,敢应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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