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法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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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已走到了蚩鸢面前,只需伸手变可将贺兰盈拽离他身边。但邢天站住了,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或许,你们还是分开会比较快乐。”“不!”邢天的话字字都如利剑一般深深刺进了蚩鸢的心,他不愿承认眼前的事实,恼羞成怒的打断了邢天的话。他突然抬手挥出一把灰蓝色的粉末,却没想到邢天在他抬手的同时后退了一步,又在他洒出粉末的同时长袖一挥,劲风带动着那些粉末直扑向蚩鸢,蚩鸢阴沉着脸,根本不管那些飞扬的粉末一拳直垂向邢天的胸口,而邢天只是淡淡一笑,挥袖间将蚩鸢的拳头扫偏了方向,在蚩鸢来不及收回力道猛扑向前的时候顺手点在了他的肋下。蚩鸢根本没看清楚邢天是怎么出手的,他只觉得自己一拳扑空后,肋下一麻,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灰蓝色的灵蛊飘散在空中,只要沾染上一点,树叶瞬间枯黄,飞虫瞬间融化,三人的周边一片死寂。蚩鸢仍然紧紧的搂着贺兰盈,水月的人从小与蛊在一起,早已百蛊不侵。蚩鸢不怕蛊,不代表贺兰盈也不会受影响,若不是他要护着贺兰盈能力有限,绝对不会用这种低级且残忍的蛊来对付邢天。毒雾散去,蚩鸢扶着贺兰盈靠在树着,无力抵抗,只能用凶狠的盯着邢天,时刻准备拼个鱼死网破。邢天四下看了看,眼中射出无比厌恶的光芒,他回过头,看着蚩鸢,冷笑了一声,道:“好厉害的毒,好厉害的蛊!”蚩鸢也冷笑着回应道:“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灵蛊此物在我水月便是连三岁孩童都可任意使用,若不是你突然偷袭,必叫你死无全尸!”邢天忽而又笑了起来,可这样的笑已不再温如春风,却是凛冽如寒风刺骨。邢天眯起眼,缓缓道:“有机会再见识吧。”他已伸出手来,立即就要碰触到那个浑浑噩噩的贺兰盈,蚩鸢心下大急,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就这样认输吗?蚩鸢不甘心,也不可能甘心。没有理由放手,更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拼命。多忧呢?难道已经遭到这个家伙的毒手了?林中的风忽然强烈起来,邢天像是触电一般立即缩回手疾步向后跃去,耀眼的金光闪过后,在他原先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头两人多高的与牛极其相似的怪物,那怪物全身绛红,浑身毛发倒竖,尖锐如刺,额上两只巨大而又尖利的角正对着邢天。怪物低着头,发出沉闷的喘息声,巨大的鼻孔不时喷出滚烫的气流,灼的枯叶都成了碳灰的一片。邢天皱着眉看着这头不知从哪冒出的怪物,嘴里吐出两个字:“穷奇!?”上古魔兽的穷奇?多忧的手笔还真大,蚩鸢提着的心马上放松了下来。穷奇刨着地的前足突然的停下,庞大的身躯竟迅捷无比的冲向了邢天,那气势将蚩鸢带动的几乎摔倒。而就在这时,邢天的身后青光一闪,一只青色的大鸟从空气中凝现出来,双翅一震,挡住它行动的参天树木被拦腰折断。青鸟长鸣一声,单爪一钩,带着蚩鸢与贺兰盈冲上了云霄,邢天想追上去,却被那只巨大的牛角逼回到了林间。

“连青鸾都出现了,这南疆的怪物还真多。”邢天苦笑着,轻捻手指对着迎面冲来的穷奇弹出了一点金光。那一点金光刚沾染上穷奇的额头,立即化为熊熊的火焰,瞬间吞没了穷奇庞大的身躯。可怜的怪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烧的连渣都没有了。“拟符化物,好手段!”邢天看着地上那一点点的纸灰,居然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不过,赞叹归赞叹,这个躲在背地里乱用法术的家伙坏了他的事,教训当然还是要给的。能准确的对着他施法,那人必定躲在附近,被破了法,他此刻必然不好受,应该走不远。邢天的视线落在了靠近河边的某个地方,那里清楚的传来了多忧粗重的呼吸声。“高人”显然也注意到了邢天已察觉到了自己的藏身处,邢天眼前忽然成了一片雾白的朦胧。凝气积云?这种不借助任何道具的自然形法术在千年前就已失传,如今被各派人士当作仙术,怎么在如此偏远的地方竟会有人懂得这种法术?邢天来了兴趣,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瞧一瞧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雾气越聚越浓,邢天干脆闭上了眼睛,单凭着听觉捕捉到了多忧的动静,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正掩在雾中忙于逃窜的多忧,并揪着她的脖领子飞速的离开了她的法术范围。在林中飞蹿了许久,终于感觉不到那雾气的侵扰,邢天选择了安全着陆,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手里拎着的不是什么仙风道骨的白发前辈,而是一个被勒的满脸通红的小姑娘。邢天吓了一跳,慌忙松开了手,本是被人拎小鸡一样提着的多忧,就这样扑通一下栽倒在地上,还顾不上爬起来就转回头怒气冲冲的瞪着那个没礼貌的男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这样的提,被这样的扔,那家伙真以为自己是个麻袋吗?多忧的瞪眼对邢天没起到任何威慑的作用,由于她摔倒的时候是面朝黄土,结果一副本来凶狠的表情在邢天的眼里只不过是一脸土灰的人在翻白眼而已。可想效果绝对会与多忧期待的相反,还好邢天比较能忍,到了嘴里的大笑硬被他憋了回去,过滤后的表情只有那个能杀尽天下女子的微笑。“对不起。”邢天微笑着,向多忧伸出了友好的手,多忧看着眼前这个好看而又奇怪的男人,突然的发现自己的脸烫了许多,心跳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的剧烈。她不敢再看他的微笑,将目光移到他光滑的手上,一咬牙打开了他的手,自己跳了起来。

蚩鸢抱着贺兰盈在夜色中飞驰,不论他跑多快,藏的多隐秘,身后的跟踪者始终甩不掉。蚩鸢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多忧身上。水月族的神奇法术都由祭司们所掌握,而多忧正是任期已有四年的首席大祭司。多忧对武功一窍不通,法术却使的出神入化。蚩鸢一和她会合,立即告诉了她自己的窘况,多忧二话不说的带着蚩鸢和贺兰盈做了个移形换影的法术。这种法术耗力十分惊人,多忧费尽了力气也只能把人带出了五六里路。为做这次瞬移,多忧的法力几乎耗尽,只能被蚩鸢拖着漫无目的的瞎跑了。这一逃,就逃到了大半天,几人都累的人仰马翻了,才发现自己跑到了这样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由于那个神秘的跟踪者实在太过厉害,蚩鸢在休息片刻之后将贺兰盈交给了多忧,自己则去山头上放哨。镇南王府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高手?蚩鸢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想明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邢天的存在,他到镇南王府的唯一目的只是单纯的见贺兰盈而已。

蚩鸢回到他们休息的地方,多忧正在眉飞色舞的跟贺兰盈说起蚩鸢小时候的丑事,什么偷酒的时候被抓住丢到酒缸里啊,摸鱼的时候被路过的人当成女孩子偷看之类,贺兰盈直睁着眼,表情虽淡然,心中却暗暗惊奇,那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的蚩鸢小时候竟会是这样顽皮的猴子吗?蚩鸢已很久没看到过贺兰盈如此轻松的表情了,她没有笑,可眼中却有开心的神色,那个女子总是把自己的思绪压在心底,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开心的笑过了?他不由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场景,飞荡的秋千,银铃般的笑声,以及锦簇的花丛中那张花一般的笑颜。“盈……”蚩鸢低声的呼唤了一句,贺兰盈与多忧一起望向他,对视下,贺兰盈发现蚩鸢面上的憔悴,心里一痛,她低下头,眼眶有些酸涩。多忧拍拍她的肩,冲蚩鸢笑道:“你来接班,我去休息了啊!”多忧站了起来,背着手蹦跳着自蚩鸢身边走过,小声的在蚩鸢耳边说道:“我在这附近布下了水之印,放心吧,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的。”蚩鸢轻轻笑道:“只要你不来打扰,我就阿弥陀佛了。谢了啊!”

不理会多忧的白眼,蚩鸢走近了贺兰盈,捧起她白皙的脸庞,柔声说道:“你瘦了。”贺兰盈想回应两句,却发现自己一面对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本是如此的思念他,准备了太多的话要想对他说,却为何,一句也说不出来?蚩鸢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从认识他以来,他一直在默默的保护自己,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只要一想起他,就什么都不怕了。贺兰盈柔顺的靠在蚩鸢怀中,只希望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俩,他不是水月的继承人,她也不是镇南王的爱女,若一直能这样,那该多好。

蚩鸢亲吻着贺兰盈的额头,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贺兰盈闭上眼,说道:“不要问,就让这一刻再长久些不好吗?”蚩鸢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点头,我们就此远走高飞,天涯海角,我陪着你,再不管什么贺兰家,什么南疆。好吗,盈,跟我走吧!”贺兰盈这才想起来,自己家还有一大堆的麻烦没有处理。她连忙的问道:“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我爹怎么样了?贺兰家有没有出什么事?”蚩鸢的眼中闪现出无比的失望,他桀骜的一笑,说道:“怎么出来的?当然是杀出来的。至于你爹?是被汉人的那个狗皇帝杀头,还是被宇文化及干掉,我又怎会知道。”贺兰盈变了脸色,猛的推开蚩鸢,不相信般的吼道:“你怎么可以如此!你怎么可以杀我家的人!你怎么可以不顾我爹的死活!你怎么可以……”蚩鸢大声道:“够了!你爹亲手把你送到那个狗王的房里,你家的人在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任由你在里面挣扎呼喊。这样的爹还配做爹吗?这样的家人,又有何杀不得?”贺兰盈被驳的无话可说,但她一见到蚩鸢,骨子里的叛逆就会不由自主的发泄出来。

“可他是我爹啊!他生我,养我,你教我怎能弃他不顾?家中祸事本就因我而起,我又怎能一走了之?我要回去!”贺兰盈坚决的望着蚩鸢,蚩鸢也坚决的答道:“我不会放你走的!”贺兰盈的脸竟红了,不是羞红的,而是被气红的。她使劲的推了蚩鸢一把,大声道:“你做梦吧,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走!永远不会!”蚩鸢清秀的脸竟也变的邪魅起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似乎是自嘲般的说道:“大哥说的对,女人都是不能宠的,你越让着她,她就越跟你对着干。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你也死心吧!”蚩鸢说完,直接的扑上去紧紧抱住了贺兰盈,如他所说,无论怀中的人如何挣扎,如何反抗,他都没有放手。

多忧坐在河边,撩起裙子将秀致的脚伸进河中,激起片片细碎的水花。不知道蚩鸢那家伙现在在干吗,他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把贺兰盈带出来,也不想想以后怎么办吗?水月族里肯定容不下贺兰家的人,那位贺兰小姐也不像是那种平易近人的人。跟她说句话她半天没动静,好心给她点东西吃她还要怀疑半天。贺兰家的人,到底有什么好?多忧,歪着脑袋,觉得贺兰盈除了长的漂亮气质端庄,其他也没什么可爱的地方。至少,多忧自己是不喜欢和这样的娇小姐打交道的。也不知道蚩鸢那小子是怎么把大小姐的心给偷走的,恋爱中的人啊,都是疯子。多忧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揣着她的情蛊。母亲告诉她,等她长大的那一天,情蛊就会变色,可她今年都二十了,那一对情蛊除了更白更胖外,一点样子都没变。难怪蚩鸢不肯叫自己姐姐,到底要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长大呢?

河水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波动,细小的水花溅起又落下,在川流不息的水纹间刻下了一道笔直的横线。多忧心里一惊,跳了起来,有人破了她的法!来不及多想,多忧手指一弹,火红的光芒消失在空气中。密林间的风转变了方向,空气被无形的力量撕开,狂风大作,一对男女的身影渐渐从虚无中显现出来,瞬间清晰。贺兰盈衣衫不整,秀发凌乱,趴在厚厚的树叶上,哭的心碎而凄凉。蚩鸢一声不响的看着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细小的血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刚打了一架。

贺兰盈痛哭着,撕声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蚩鸢没有说话,清秀的眉紧皱着,目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贺兰盈爬了起来,踉跄着跌在蚩鸢旁边,拉扯着他的手臂,捶打着他的胸膛,疯狂的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蚩鸢没有看贺兰盈散乱的目光,任凭她如何的打他,他都没有反抗。失去理智的女人打累了,无力的再次跌倒,蚩鸢手一伸,紧紧的将贺兰盈拥住。“你不明白吗?我爱你啊。只想得到你,只想要你永远不要离开我!你不明白吗?”

火红的光芒刺痛了蚩鸢的双眼,男子浑厚的声音穿透层层的密林直刺进蚩鸢的心里。“抱歉了,打扰了二位的好事。”蚩鸢心里一震,这个人,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多忧不是在周围布置了印记了吗?镇南王府的神秘高手追来了,蚩鸢很想见见那人究竟是何模样,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一把抱住贺兰盈的腰,转身便朝密林深处飞奔而去。不幸的是,他还没跑几步,就被从天而降的白衣男子拦住。邢天微笑着,向蚩鸢伸出了手,温和道:“把贺兰盈交给我。”好快的速度!蚩鸢的瞳孔急剧的缩小,这样罕见的俊美,这样罕见的身手,镇南王府怎会有这样罕见的人物存在?

“你是谁?”蚩鸢直接将满肚子的疑问化作可供交流的语言发射出来。邢天懒洋洋的答道:“做买卖的。”“做买卖?”蚩鸢的头脑虽灵活,比起狡猾的汉人来却只能算是单纯。他不由得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起邢天来,差点就告诉邢天:打死我也不相信!邢天缓步走向他们,温和道:“别紧张,等我交了差,你爱怎么样就怎么了。”蚩鸢带着贺兰盈慢慢向后退去,始终与邢天保持着一定距离,思索着怎么应付。“放手吧,你也看到了,她并不想跟你走。”蚩鸢不由得看了看怀中的贺兰盈,他心爱的女人双眼一片茫然,仿佛是丢失了灵魂的布娃娃。蚩鸢的心里一阵抽搐,这还是那个高贵的千金小姐吗?这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贺兰盈吗?这还是那个只会在他面前使性子的盈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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