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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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铲雪的老铁皮看我一动不动,大概以为我冻僵了,就报了警。我再次被带回审事局。但这回并没有宣读什么罪名,而且我还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差事:去清理那些被封存遗忘的老屋,搜寻印证这座城市古老历史的物件。

我有个搭档一起干这份工作。他很年轻,却总是电量不足,干一小时活就得睡上一小时。那天在一间二层小楼里,他才刚走上阁楼,便又去见了周公。我独自找完所有角落,除了一两截塑料水管和一个没有沙子的破沙漏,啥收获都没有。

这也没什么失望的,本来也不存在对某种东西有所谓的希望——要不是我无聊,一铁铲削掉墙上冰层的话。

墙上贴着瓷砖,中间有一片被我铲掉,露出了后面的木板。

这真叫人疑惑,难道墙里有夹层,藏着什么东西?

这个故事源自一本实体书。准确点来说,是一部手抄稿。原作者已不可考。至于成书时间,起初我认为是在二十一世纪末至二十二世纪初——史料记载中那个著名的大转折:实体书完全消亡的年代。像我这种老家伙,尽管记忆已经在退化,但亲身经历过的事件,当然要比后来的你们接收到的信息要详细,并真实得多。

政府颁布主动上缴令是在91年初春,到了秋天则正式演变为清查行动。作为跟队记者,我却知法犯法,冒险私藏了一箱书。然而那些老铁皮太了解我了,知道我有多痴迷书籍,他们连丁点的证据都没有,就直接来抄家了。

那箱书最终只有一个下场:烧落阴曹地带供鬼魂消磨苦难——如果真有鬼存在的话,那倒是非常不错的结局。总比单单沦为那些冰柜里的活死人的供氧燃料,要有价值得多了。

而我当然被逮捕了,签了私藏燃料的罪名,在冰冷的盒子房中度过了很漫长的时光。铁面法官切断了我的联网权利,但并没有剥夺我的自我意识。除了因为能源问题之外,这样做无论从法理还是伦理上来说都合理至极:如果囚犯自身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就算让其坐一辈子牢又有什么意义呢是不是?

直到今初夏——按照古老的历法计算是该这么叫。正逢穗港建城2500周年纪念月,我收到了特赦通知,才得以重新回到大街上,仰望太阳——但我记错了,入狱前实际也已经很久不见阳光了吧。不过有偏差很正常,毕竟那也是上上个世纪的回忆了。

为免搭档醒来发现,我并没有拆掉其他瓷块,只在那个脱落了的位置又捅了几铲,弄出一个小窟窿。

这时候我才明白,眼前这间卧室的墙壁,要比屋子其他地方厚两三倍,是中空的。

窟窿太小,头探不进去。我推了几下没有动静,突然意识到不对,手抓住窟窿用力往外扳。

大雪在卷袭。每走一步,我四肢都吱呀作响,仿佛随时散架。这副躯壳太老了,他们只是为了彰显法律基于人道,才籍时释放我罢了。

哼,他们真把自己当人了呢。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十字路口,我抬起头,任凭雪瓣蒙住脸庞,重温活着的感觉。

说了这么多关于我自己的事情,亲爱的朋友您是否觉得有点不知所谓呢?这跟一开始说的手抄搞有关系么?是的,两者本无关系,但是!全因见到它,我才真正得以重生。

所以请允许我再啰嗦这么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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