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国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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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大人,为了力保中国商民之自有权力,抵制洋商自运机器来华制造纱布,防止中国利权被一网打尽,晚生特协广东商人合办抵羊纺织厂。其董事局所有成员都以确认无洋商暗中顶替,身家皆属清白,请中堂大人放心……”

谭延闿给李鸿章和张之洞都各自寄出了信件,内容上都差不多,都是陈述自己办厂初衷,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当然谭延闿不指望张之洞能够帮自己纵容“抵羊”纺织品在湖北横行无忌来抢他的饭碗,但是这也是向张之洞进行示好——亲密关系离不开长时间的经营,既然谭延闿已经对张之洞口袋里的那些产业惦记了这么久,就必须要打好双方友好交往的基础,到时候才能够顺水推舟介入张之洞内部。而给李鸿章的信件纯粹是希望李鸿章能够在北方为抵羊纺织品开辟市场。

谭延闿和他的董事局胃口非常大,一边忙于生产,一边忙于扩张建设,生产销售的前景非常好。以现在抵羊纺织厂的生产规模,月出纱近三千包,每包纱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七十二两之多,仅此一项便月进账二十二万两之多,而布匹产量也达到了每月五万匹的数量,销售可得三十万两。董事局一致全票通过将每月近三十万两的利润全部投入购买新机器用于扩大生产,这也是因为受到销售量和巨大利润的刺激所致,尤其是生产棉纱的纱机,更是扩大生产的重中之重。。

纺织业的利润最大头还是在高级细布上面,在个山头也是抵羊董事局所必须攻占的,可是高级细布必须使用进口棉花才可以织得出来,抵羊董事会局决定少量引进英美法等国的棉花进行试种,以便积累经验观察比较各国良种棉花的优劣——棉花是生产棉纱和棉布的原料,若是原料卡在洋商手里,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所以抵羊董事局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小辫子攥在别人的手中的。

也许是“抵羊”这个品牌的特殊效应,董事局的成员们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上仿佛有了一种极为神圣的使命感——抵制洋货,简单单纯的排斥洋货不是抵制,而是必须要自强自立,建设实务来和洋商排开场面大擂台,这才是抵制洋货的正当途径,只有质量和品质都上去了,和洋货能够一较长短,凭真本事建立国货的威望,这才是真正的抵制洋货。

抵羊纺织厂只是暂时在规模上落后于湖北织布官局而已,现在投产的这五百八十张织机不过是先期订购的九百张织机中的一多半而已,在得知上海织布局被焚毁后又召集的三十万两股本将会全部用于购买织机和纱机,到时候总体规模将会全面超过湖北织布官局,成为中国头号纺织巨人。当然若是想要等所有订购设备全部运抵安装调试完毕的话,还要再等上三个月才可以。

由于抵羊纺织厂是完全的商办,在谭钟麟的保护之下没有其他政治势力的干预,就是谭延闿也是完全采用商业运营的方式来参与管理经营,并没有借着老头子的旗号来耍威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民族资本的生命力是非常顽强的,湖北织布官局那里虽然刚刚投产一年多,但是其生产的布匹、棉纱都已经有积压了——官员们视企业如官场,和自己没有切身的经济利害关系,他们对企业经营管理一窍不通更不会主动熟悉这些,既不会千方百计的降低生产成本和推销产品,也不会使生产流通灵活运转,企业生死盈利亏损与否都和他们无关,这样的官办是绝对没有前途的。

谭延闿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事实上他对商业只是凭借前生记忆有一些小创意罢了,若论实际管理一个大型纺织工厂,就是一百个谭延闿绑在一起也顶不过这些在商场上纵横数十年,个个奸猾似鬼的商场老油条们的一根手指头。

“最好的经营方式便是完全交给纺织厂的董事局来管理,他们都有重金投入其中,二十八双眼睛都在警惕的盯着纺织厂,只要没有外人插手,他们内部谁也别想串通起来作假,毕竟说服一个人容易,要是二十八个人都连成一条心,那我们栽这个跟头也无话可说,不过他们也要想好,让咱们栽这个跟头是否划算?毕竟我们的后台就是管理这两广的总督衙门,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想来耍花招,他们也未必敢!”谭延闿非常得意的对老头子说道。

谭钟麟想了想再想了想说道:“那还要看看再说!”

正当抵羊纺织品建立自己的国货威信的时候,农历十月二十八日,北洋大臣李鸿章委派盛宣怀重建上海机器织布局,而在此之前,无论是社会还是官场上都一致认为盛宣怀是肩负重建工作的最佳人选,因为他手中掌握着轮船招商局和电报局等一大批盈利状况非常良好的产业,又有大批钱庄和官款的支持,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名望和本身就热心关注洋务实务是众所周知的。

事实上抵羊董事局除了谭延闿一人独占百份之五十一的股份,其余二十八名董事是非常能干的——在这个时代,由于上海和湖北的织布官局都竭力想要从洋人在华的纺织品市场上争夺份额,洋人也不是这么好惹的,双方自然开始相互竞争起来。现在上海织布局已经不复存在,湖北织布局又是地处内陆,虽有长江水运交通便利,但是华棉、华纱竞争力已经处于极端的疲弱之势,仿佛一夜间中国的纺织业又被打回了原型。

由于是官办,和大清国打交道已经数十年的洋人对于大清国的官员做派早就见怪不怪了,对于湖北和上海的两个大型纺织厂,他们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只要略施小计便让两个织布局在投产后不久便开始积压。不过这一次的对手换作了谭延闿所领到的抵羊纺织厂,这是一个纯粹的商办企业,并且还有过硬的地方后台保护。洋人起初对这个对手也是非常轻视的,但是随着抵羊纺织厂投产之后,所产出布匹和棉纱质量几乎达到了洋货相同的水准,其地理优势又是如此明显,抵羊纺织厂的竞争力在它投产运营的第一天开始便显出了其灼灼逼人的架势。

由于抵羊纺织厂的董事们都是两广地区数一数二的富商,他们经营各种行业,这纺织品自然也在他们的业务之中,纺织厂产品品质如何他们自然最有发言权,投入生产后,顺便借助他们的供货和销售渠道,一夜之间便占领了广东广西市场,这几乎给两广的洋商当头一棒,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抵羊纺织厂的布匹棉纱因为质量好,很快便进军上海江浙市场,加上“抵羊”二字的深刻含义,在上海织布官局被焚毁对于中国民族自信心上也是有一定的打击,这一切让人联想到“抵羊”,心中自然是倾向国货。由于这产品质量过硬,用户在购买之后更是在心理上对抵羊纺织厂产生了信任,加上“国货当先”的思想,抵羊纺织厂销售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纺织厂门外的码头上已经泊满了等待装货的货船,生产极为吃紧。

此时无论是李鸿章还是张之洞等人,所有的中国洋务派们都在关注“抵羊”,“抵羊”在短时间内凭借着深刻的内涵迅速占领了市场,各家报纸都争相报道此事,使得“抵羊”这个品牌一夜之间被所有的中国人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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