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今生戍国我开怀(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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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瞧一眼倒在地上的座椅,索性先不睬徐涣,微笑问卫央:“你很好,倒是我失态了,这里也算是你的主人,怎么,不请客人就座,唐人可没这么待客的道理。”

对人下人,无论奴仆还是走卒,彩夫人从来不会用之乎者也的语气助词,也从不用较委婉的叹词,纵在和蔼神态里,也盖不住天长地久修炼出的居高临下口吻。

卫央笑道:“唐人的待客之道,你自然是不知的。所谓朋友到了,有的是美酒肥肉,若豺狼虎豹之流上门呲牙,酒里下毒,肉中藏刺,顶要紧的是,屋后定会掩着利刃棍棒。到底是来吃酒结交的,还是心怀叵测的,主随客便,这点度量唐人还是有的。”

遂教徐涣:“替客人取座子来,休教人家笑话咱们粗汉走卒出门尽给唐人脸上抹黑。”

彩夫人并不动气,反而优雅地向徐涣颔首示谢,并见缝插针地惋惜叹息:“这么好的资质,堕落在走卒粗汉里,的确可惜了。再有三五年,恐怕挽回也没了可能。”

彩夫人气结,她就知道这个大个子或许已经猜到了缘由——啊也,莫不是青城徐氏的事情,这个人竟比那个傻小子还要清楚?

稍稍一想,彩夫人立刻想歪了。

她觉着,当年的事情发生时,那个傻小子还没见踪影呢,而那个从小伶俐的女孩却定有记忆。现如今,很可能得当事人,也就是傻小子他爹娘的提及而十分清楚的那个长大了的女孩还没跟傻小子讲过,却对那个大个子有所提起。

如此一来,这大个子竟推着傻小子来挡自己怒火的行径,这才能解释的通。要不然,自己闻声来寻傻小子,只这片刻时候里不读书足间愚钝的大个子怎会猜到这里头还有那么一桩故事?

定然是了!

徐涣淡淡道:“那可多劳你操心了,咱们天生只是粗汉走卒的命,富贵门第不敢高攀,也不屑堕落到委屈求荣的地步。”

“错了,你错了,傻孩子。”彩夫人大摇其头不以为然,笑吟吟道,“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古往今来,世道都是这样,比如农人辛苦劳作,不为好收成为甚么?商人求利年月里奔波,你堕身走卒冒险求财,不就为了富贵么?一路来,想必你也是见过边线血流成河惨状的,不为功名,那些个人又是图甚么来?”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徐涣虽知这是人的本性,但这彩夫人说的可恶,他心中觉着有理,口中却不会承认,稍稍一想反口讥讽,“我且有自知之明,尝闻智子疑邻之故事,冒昧请问,夫人既是高贵人家,到底寻我有甚么要事?这些个大道理之类的话,长安有的是夫子教授,不劳夫人费心了。”

卫央暗暗夸赞这小子机灵,管这彩夫人是谁,两人如今是大唐的锐士,来兴庆府图的是大事,要不是都想着要借这彩夫人的助力往诸国使者宴会上去探听些情报,谁乐意在这里苦熬着日子?

当下打断彩夫人的喋喋不休,卫央道:“不错,但有要事,便请直言,不必遮遮掩掩满肚子绕圈圈,生教人叵耐,咱们奔波多日,时候已甚不早,也该好生将养歇息着去了。”

彩夫人心头杀机愈发旺盛,她觉着,既然是这样,那也只好彻底掐断傻小子的念想,而后才能将他留在兴庆府享福了。

那么,须将这大个子与傻小子都自这里带走,而后方好既下手杀人,又方便将傻小子困在府里。至于将来事情泄露,彩夫人根本不担心。

没有甚么能比岁月更无情,只要不朝夕相处,结发共枕的也同床异梦,一母同胞的也骨肉相残,区区少年时的情分,那又算的上甚么。只要朝夕相处,早晚生出感情,毕竟血脉相连,难不成到了那种地步,傻小子还会为了个少年同伴,抄起刀子来跟她拼命?

偷眼瞧时,徐涣只挠挠头,有点憨实地笑了笑,并没有对大个子将他推出来挡包的不满,反而亲近的很。

“日月长在,日月长在!”彩夫人默念两遍压住火的四字真言,汹涌到额头的怒又止了下去,到底她是大家户的人物,心平气和下来,便有不得不承认的一股子闲定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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