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夕凝铁城(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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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喝令犹豫不决的叛军:“咱们将军宽心仁厚,你们还不想领情么?好好的人不作,偏要一心当贼,好得很,咱们搞死这群死不悔改的贼罢了!”

青壮的得了这龙旗的鼓舞,又心念许下的那光宗耀祖的愿,眼看着这些日子以来耀武扬威横行无忌的从贼者两股战战势为所夺,有人高叫一声“打死他”,纷纷千人往上涌,万人脚跟不稳为这一股势所裹,一齐纷纷往前。

贼众骇然,他等何曾想过这砧上鱼肉般的寨民竟蜂拥而来密密麻麻彷佛一座山似的,他等与寨民有血仇的并不甚多,却终都是贼,层层下意识背靠着背挤成对阵,无力的手握着器械面朝外头,分明瞧见这些日子里如蝼蚁般的寨民一个个仇恨面面鄙夷满目,纵有想高喝一声弱下他势头的,谁敢?

乱往外戳的步槊,教寨民们愈发愤怒,前头的汉子们纷纷都叫:“死到临头还想反抗,果然是一群贼心不可改的,杀死他们!”

若寨民里真有好学问的,当吆喝一声:“贼心不死,国难不已,诛杀反贼,正在其时。”

刘旄可没这好学问,他只摇着大旗止住寨民,叫道:“这些贼,反了国家,叛了祖宗,那是要受王法判决的,咱们不可胡乱伤了。你们等着,我去请问过将军,是杀是剐有个令,咱们再搞死他。”

平明时分,惨淡云层外依旧腼腆地不肯露面,地上的人却沸腾着油锅里扔进去一滴水似。

开天辟地以来,除了闹造反的时候,谁见过成千上万的百姓高举着各样的物什儿作兵器冲击官府?

卫央倒不在意,想当年,他还曾是被发动的人里的一个来着,如今他成了发动者,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也不对,拍拍脸,卫央转身回了军案后,不成想侯化反正,连焦赞孟良也跟着弃暗投明了,看来,这聪明人是不少,未必个个都跟由贵一般。

想必不出些时候,待规整了中寨里守军,东西两寨都会来见。

卫央是个重信诺的人,怎会胡乱开口许愿?

怎样对待这些待宰羔羊般的贼众,他教刘旄传令出去:“由贵当时势大,勉强从贼倒也不失是保身之道,关于附逆从贼的罪过,可按三种法子区别对待。其一,在从贼以及之前有较严重的前科者,自然要抓起来等中军到了设专门的有司判决。其二,在从贼之后迫于无奈做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寨民的人,视罪行轻重而定。罪行较轻者,可弃暗投明在接下来的战事里争取立功,表现突出者非但不罚,且日后封赏与清白的人相同。而作奸犯科比较严重的,那就得出点力气了,若不然,当场搞死。这最后么,虽然相信大部分人都是迫于无奈才跟着由贵作乱的,但事情已经做下,要脱掉叛贼的帽子,那就得看表现,比如说各司其职为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战事付出努力。”

贼众听罢面面相觑,这还分三六九等?

刘旄撇撇嘴,按他看来,索性一股脑都抓起来,杀了人的偿命,抢过钱的打板子,哪来那么多道道。

然军令之下,他也不能违逆,何况本心还想去寅火率里当军,若自先断了路子,这心思往后怎能如愿?

却不知那契丹胡儿跑到哪里去了,想想藏军洞里牺牲的那累累将士,卫央总想须杀了那厮们才甘心。

刘旄持大旗迫出府门去,从贼者步步倒退,终教万千寨民困在当中,方将那旗往府门口一座,高声叫道:“王师已定沙坡头,今日起,沙坡头,又复为唐所有。”

水泻般围来的百姓就只凭那大旗鼓舞着,由贵叛国之前,这龙旗也高高飘扬在沙坡头的上空,然无一时,这一面寻常的国旗能教人敬爱如今日。

有这一面龙旗在,彷佛人的胆气都足了八分。

有年迈的长老,仰视着那龙旗泪如雨下,没了龙旗的唐人,那便譬如没了腰杆的壮士,心中向往要做些甚么,胆子不足。只有这龙旗飘扬处,唐人方不惧贼,不惧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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